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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毛曾經寫過一本名為《送你一匹馬》的書,一生愛馬成癡的她,連代步用的轎車都喚做白馬。舊時有那麼一首韻味十足的台語歌《可愛的馬》,講的其實是相依為命活生生的馬,那個腦筋精怪的表哥卻總喜歡拿這首歌名來稱呼他的愛車,我今天也要來說說我那匹可愛的馬,只是一上場便是它的受驚記。

用可愛的馬來稱呼車子,聽起來親愛非常,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汽車。很多人富有了之後,總將買車視為一個了不得的目標,甚至將車子視為一種身分地位的象徵,可惜我完全不吃這一套,我知道它有一定的便利性,代步迅捷又能遮風蔽雨,可是總的來說,車子在我眼中,是負擔,是花費,是資產負債表中好幾年之後才能完全擺脫的負債。

有了一台像樣的新車,卻又如此百般數落它,聽來好像很是得了便宜又賣乖,不過了解我個性的朋友就會知道我的本意。

一直以來周末一到,我就必須去幫忙照顧中風臥病在床的叔公,有車子的確方便,十幾分鐘左右我便能從南港的牛棚,去到叔公位於內湖的家中。

這其實是三月初的事情了(現在才寫上來速度也未免太龜),那天我又如往常開了車去內湖,很難得地看到叔公家圍牆邊只停了一輛小白車,這意味著後面還有一個停車位,我也就不捨近求遠地開過去停。

其實我的停車技術一向挺好,路邊停車或倒車入庫我都不必花太多時間,那天不消幾分鐘,其實我是早已停好可以熄火下車的,說來也是活該自己愛龜毛,覺得還有微調的空間來讓車子停得更完美。

經過多次前後來回細細微調,我覺得浪費太多時間太不乾脆了,往後一看,後面還有空間,當下我決定這次一次後退多一點,就能簡單俐落調整完畢。二話不說,油門重踩,沒想到震天「砰」的一聲,我的車頭竟往前衝去,狠狠撞上了前頭的那輛小白車,撞擊的當下真是全然嚇傻,心想我不是要後退嗎,怎麼車子往前暴衝?原來前後來回太多次,我沒注意到檔次依然留在前進檔,才會毫無保留地狠腳一踩,而我的新馬爆發力又十足勁猛,這麼一衝,硬是把前面的小白車給撞得往前飛了快三十公分,力道之大可見一斑。

撞擊的聲響那麼大聲,我在車上想說不消十秒鐘,一定就會有人氣急敗壞地跑出來,沒想到等了快一分鐘,不僅完全沒有人過來興師問罪,連四周鄰居好奇探出窗子的半顆頭都沒有,我下車查看了災情,我和對方的保險桿都殼裂漆落,甚至對方的保險桿被我撞得微微往下掉。

目擊犯罪現場的證人一個都沒有,甚至我發現撞車的地方剛好是社區監視器的死角,這無疑是我逃之夭夭的大好機會,可是我實在是安不下那顆心,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對方車主到底是誰或住在哪一棟樓,我還是乖乖拿起電話,很自動地打去派出所報案,警察來了之後,發現我這個撞別人車的肇事者居然主動報警,還當場大大讚揚了我一番,不過我這樣做完全不是為了討誇,只是不想晚上睡不著覺。

偶然路過的鄰居碰巧認識車主,車主出來之後客氣又耐斯,並沒有對粗心大意的我發飆,沒多久警察也完成相關程序,後續聯絡與賠償全交由保險公司負責處理,大家在一片和諧中各自返家。

這次事件不僅讓我日後開車更加謹慎小心,更讓我深刻覺得車險真是太重要。

可愛的小馬進廠維修,沒辦法回新竹的我,依照慣例就是去借我老哥那匹碩美寶馬來用。

「這禮拜我車沒辦法借你,我有事要用。」

真真有如晴天霹靂,我說:「那怎麼辦?沒車我沒辦法回新竹!」

「我載你回去啊!」我哥不加思索接了這句,好像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。

「載我回去?然後咧?」

「然後我自己再開車回台北啊!」

「哦!」我輕應了一聲,狀似若無其事,可是心裡隱隱有江海翻騰。

專程開車載我回新竹然後再自己空車北上,這其實是超沒效率超耗成本的事情,而願意做這種蠢事的,大概也只有家人了。(下次有朋友願意為我這樣做的,我會送你比海綿寶寶貼紙更珍貴的家人徽章。)

常聽聞有些情侶,在彼此感覺變成家人之後就走上分手一途,我總是替他們腦袋破了那麼大一個洞又不去看醫生、或是看了醫生又救不好而感到深深的惋惜。

上了高速公路之後,老哥的車子平穩而快速地前進著,我和笨狗小黑坐在後座,偶爾我和前頭的老哥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,偶爾我在後頭默不作聲,靜靜看著外頭飛快後退的璀亮夜燈和昏黑路景。

我想老母說的是對的,老哥看來貌似兇神惡煞、脾氣暴躁,可是從某個角度來看,他的心腸其實比我柔軟,某些地方我比老哥更能做到鐵石心腸六親不認。

可是如果我真是那般冷血無情,誰能告訴我,為什麼在這段老哥專程從台北把我載往新竹的路程上,我不停地感到外頭閃爍飛逝的路燈,總是流星一般地在我心土上,撞擊出點點光熱?








※文頂圖片來源:http://www.chinanews.com.cn/tp/qttp/news/2008/10-21/1420109.s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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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alton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