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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意間,我又看到我那位又特別又聰慧的好朋友,在2005年時寫的一篇關於我自己的文章,看了還是覺得很有意思,也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。許多初衷與想法並非已經遺棄或忘記,只是暫且放在深深心裏。

把這篇原本在好友部落格的文章,貼進自己的網誌,也算是一種紀念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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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乳牛2005】

幾乎每次meeting完,乳牛和我會坐在小吃部一聊就是四五個小時,飲料罐們橫屍遍野地躺在桌上;也有一次我們都沒吃中餐,在subway裡拿著個已經有點軟掉的紙杯,乳牛創下單次十杯可樂的紀錄(簡直就是抽水機),而我個人也創下單次六杯的歷史紀錄。

在我們同門的這一年裡,meeting結束後談話是最愜意的bonus了,如果不是每次meeting完的漫天閒聊,我也許不會如此懂得他現在恬淡的幸福。

乳牛在許多方面上,與我都是南轅北轍的極端:他是那種浪漫到無可救藥的,超會講或寫那種感性得不得了的東西,不把你雞皮疙瘩逼出來會睡不著的人,最誇張的是,他在銀行擔任理財專員的期間,會用「手」寫信給客戶,他第一次告訴我這件事時,我幾乎是叫出來的:「太扯了你!」;我是那種務實到不喜歡收到花的女生(雖然總會有人誤以為只要是女生都喜歡收到花,我還是再一次澄清:絕對不只有我不喜歡!花用來裝飾場地很棒,拿來做禮物就太混了,以後我該怎麼拿著把爛掉的纖維作紀念呢?),雖然先天上我的確有優勢,絕對能夠利用沉默製造小鳥依人的假象,但我偷偷盤算的其實是,寧願折現也不想得拿些沒用的東西增加垃圾量或占空間,做事時永遠是「效率萬歲」,腦袋裡最常出現的話約略是「what's the point?」、「what's next?」,沒有達到階段性目標前,絕對不鬼混。

口試的那個星期,他在口試前三天告訴老闆和我他要取消他的口試,我簡直是想對著他的臉吼:「what's wrong with you!?」,他這個決定讓我錯愕,也讓我一直認為我們會一起畢業的期望落空,而且我在口試前不只一次告訴乳牛:「有我跟你一起,事情不是會比較簡單嗎?」,我現在還是認為有我事情會比較簡單,因為我會在他跟張愛玲纏綿悱惻時,不斷地用電話或e-mail通知他世界上還有論文這件事,如果沒有我,不就等於沒有驅動乳牛的鞭子了嗎?

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碩士論文這件事,只是目光如豆的我,不能在當下理解他的心情。

我知道他所喜愛的那些事物,很多都是我在高中或更早之前就接觸過的:我們聊過紅樓夢,聊過京華煙雲,很多他一直想看的書,伴我度過青澀的青春期,卻是他在那時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到的,飽漢難知餓漢飢,他垂涎的精神糧食,我卻輕易地得到然後感到饜足,在求學的路上轉身離去。

乳牛的「沒有機會接觸到」,是一種我極難理解的困境:書並不難取得,書中的情節人物也都早已就緒,想要又有何難?可是他在求學和職場的生命裡,一直都有更迫切的事必須完成,還有不如己意的空虛苦悶需排解,他說他無法就此跌進紅樓夢魘;在他擔任老闆的全球化助教期間,他幾乎是把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助教工作上,所以常因為進度這種事被我叨唸:他設計考題、或是透過紀錄片來讓同學更了解WTO所帶來的影響,期末他期望同學可以看台灣人自己拍的紀錄片「無米樂」,與老師的意見發生了衝突。他先是花了幾天蒐集電影的資訊,找到關於「無米樂」這部紀錄片的資訊,不過學校圖書館裡沒有這部片,竟然也被他找到當初拍這部片的人,他與「無米樂」的導演約在台北的某處拿片,助教被他當起來,就像是事業,而不是一個月兩三千塊的兼職。

有次乳牛告訴我他去水木漫畫屋買晚餐時所產生的疑惑。

「我前陣子常去水木二樓買魯肉飯吃,我在等的過程中,總是回頭看那些埋首漫畫堆的人看得癡了過去!」

「其實我跟不看有字的書的人蠻難溝通的。」我只好在這個時候坦白我對漫畫的障礙,小學的時候我就發現漫畫的格子跳來跳去,我不知道看哪格接哪格。

「你就暫時當我對他們以偏概全好了!我總是在想,我現在因為還沒看過百年孤寂而滿心焦急,你們為什麼還能這麼安然地窩在這?!我的意思是,時間是如此的零和,你用在這裏的時間就排擠掉你接觸其他東西的時間,是什麼讓你們作出這樣的選擇?我不是天生就比較能接受那些所謂的經典,我有我理解的上限,可是我從不覺得我可以因此而讓自己將那些東西排拒在外。」

「那本我高中想要看過,因為有一個那時候的朋友對馬奎斯懂蠻多,我看過一點。」不過我後來因為看不下去志文版的翻譯,對整本書的情節不甚了解。

「你知道嗎?連SOS的大S都看過也為它著迷,你說我該該不該覺得丟臉!」

我為什麼要為陌生人看過或沒看過某本書而有任何感覺?
(Can anybody answer this question?)

後來乳牛越來越能接受just for fun的閱讀或其他活動,他把自己放在一個更開放的空間裡,開放到我的鞭子抽不到他。

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碩士論文這件事,他與我數十甚至數百小時的談話,與我談到了許多電影和書籍,一直到最近借我的那本《What should I do with my life?》,再加上他與我取消和老闆的午餐之前寄給我的信,我發現我對乳牛的疑問、錯愕(或說是有點氣惱),以這封信為句點,已經有了完美的解答。

乳牛現在已經是電影放映師助理,有日他與經理說:「我不太習慣這麼快樂的工作。」

電影《刺激1995》是我們都喜歡的電影之一,乳牛說他自己從來都不是那種關不住的鳥,因為他認為自己並沒有悅耳的歌聲和絢麗的羽毛,可是他完全就是Andy的LIVE版,主角Andy忘情地張開雙臂,沐浴在逃獄成功之後的那場傾盆大雨,長久以來禁錮的精神,連同身體一起從電影院裡的放映室裡起飛。

我們多數人用工作定義自己,儘管是以不同的標準,我要的與他不同,但我確定,也許會有人認為他因為自己的浪漫(或愚蠢?)而使自己往下沉淪,批評他薪資的計算方式甚至和麥當勞打工一樣,前途和遠景呢?

前途和遠景是什麼?
(Can anybody answer this question?)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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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alton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